“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，我永遠也不會聽到你叫媽媽了……”4月23日，四川南充，35歲的李小燕無力坐在街邊，夫妻倆費盡心血才有的一個“試管寶寶”——“小湯圓”，在她推著去買菜時遇襲身亡。
“小湯圓”離開27天了，李小燕每天念念不忘。兇手是20歲男子姚某，住在李小燕樓下。事發(fā)當日，姚某戴著面具，無故襲擊六七名街坊鄰居，噴辣椒水、用鐵鎬猛擊。遇襲身亡的“小湯圓”是一名試管嬰兒，剛滿兩歲。鄰居說，姚某是游戲玩家，“殺人”從游戲走入現(xiàn)實。
事發(fā)：男子戴面具持鐵鎬襲擊鄰居
長樂鎮(zhèn)，離南充城區(qū)25公里，318國道上。想到小鎮(zhèn)清靜，人際關(guān)系簡單，“小湯圓”半歲后，李小燕就搬到鎮(zhèn)上。李小燕說，孩子小名“小湯圓”，是因為元宵節(jié)剛過就生了他。李小燕是娘家獨女，長樂鎮(zhèn)上這套房子是娘家父母買的商品房，價格1420元/平方。快到60歲的父母去了深圳做環(huán)衛(wèi)工人。家里經(jīng)濟壓力太大了，丈夫也去了深圳打工。李小燕母子二人住在鎮(zhèn)上這個小區(qū)2號樓的二樓。
3月27日傍晚六點半，準備給兒子做晚飯時，李小燕發(fā)現(xiàn)家里沒菜，便用兒童推車推著“小湯圓”到附近的菜市場。沒帶手機，只帶了50元現(xiàn)金。
李小燕走到小區(qū)空地時，一個戴著透明面具的男子突然冒出來，沒有出聲,拿著“空氣清新劑”對著李小燕一陣猛噴。她在派出所做筆錄時，才知道這人瓶里裝的“辣椒水”，李小燕臉上瞬間火辣辣，眼睛也睜不開，雙手松開了兒童推車。李小燕來不及反應(yīng)，男子又用鐵鎬重擊在她頭上。暈倒時，李小燕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在旁邊叫：“小娃兒，打不得，打不得！”李小燕聽見“小湯圓”的哭聲，眼睛刺痛。等她起身想去看“小湯圓”時，男子還拿著鐵鎬打算再次對“小湯圓”下手。
李小燕爬起來邊跑邊喊“救命”，男子停止了對李小燕的追趕，沖向門口賣魚的大爺。出小區(qū)左手邊就是“耗子魚行”，59歲的羅廷學已經(jīng)在這里賣了20多年魚。
“那天，我正坐在門口吃面，剛吃了一口，就聽見鋪子后面的小區(qū)傳來救命聲，我也跟著警覺起來。”魚行監(jiān)控清楚記下了姚某行兇的一幕：個子瘦高，穿條紋T恤，一手鐵鎬，一手辣椒水，一邊噴，一邊猛擊。“盡管戴著面具，我還是認出來他就是這個小區(qū)的姚某。”姚某沖上來，羅廷學本能地躲過了鐵鎬，辣椒水還是噴到臉上了。
羅廷學抓起鋪子里一塊一米長的木板沖了上去，去阻止姚某，街邊滑倒后，妻子急忙上前把他拉起來。姚某很快消失在畫面中，四處襲擊，一條街坊鬧起來。
悲劇：兩歲“試管寶寶”不幸身亡
“我看到他頭上有一個特別大的傷口，能看見骨頭和腦髓。孩子哭喊著叫了我兩聲‘媽媽’，非常痛苦。”李小燕忍著巨痛，推著嬰兒車沖出小區(qū)，向鎮(zhèn)衛(wèi)生院跑去，邊跑邊喊救命，街邊開雜貨店的熟人楊叔叔抱起“小湯圓”就往衛(wèi)生院跑。路上，楊叔叔不停地呼喚“小湯圓”。
在醫(yī)院搶救幾分鐘后，“小湯圓”不治身亡。當天晚上，李小燕的丈夫和父母連夜開車從深圳出發(fā)，趕回南充。4月8日，“小湯圓”火化。
李小燕是鄰近的南江鄉(xiāng)人，15歲初中畢業(yè)后，就被母親帶到深圳玩具廠上班。李小燕一直懷不上孩子。2012年，她到成都一家醫(yī)院嘗試“試管嬰兒”，但沒成功，李小燕因此和前夫離婚。
離婚后，李小燕去深圳一電子廠打工，經(jīng)人介紹她認識了現(xiàn)在的丈夫。2018年，丈夫陪著她又去做“試管嬰兒”，經(jīng)歷了常人難以忍受的苦難。一年后，李小燕終于懷孕成功。“懷這個娃娃花了10多萬，還欠了很多賬，但一切都值得。”
十月懷胎，2020年2月11日，疫情期間，孩子出生，剖腹產(chǎn)。出生那天離元宵節(jié)很近，孩子小名就叫“小湯圓”。
“試管寶寶”懷的難，生的難，養(yǎng)到兩歲也難。“盡管家里困難，但還是想給孩子最好的，每個月奶粉錢就接近3000元。”
進展：警方快速出擊擒獲兇手
鄰居們介紹，警察很快在家里抓住兇手姚某，帶他到小區(qū)和魚行等來指認現(xiàn)場。“他當天下午先到我鋪面來‘偵查’過，鋪子前來回走了幾遍，又不買東西。”羅廷學魚行的監(jiān)控視頻中，能清楚聽到從小區(qū)傳出的李小燕的救命聲。“我們只以為當媽的受傷了，沒想到兩歲的娃兒遭打了！”
采訪時，羅廷學掰著手指向封面新聞記者介紹，連他在內(nèi)一共有六七個街坊鄰居遭到姚某的襲擊。都遭噴辣椒水，有的還遭鐵鎬敲打。
當天晚上，表弟回到李小燕家拿東西時，發(fā)現(xiàn)姚某家中已沒有人，燈也沒亮，一家人連夜搬走了。“小湯圓”走了后，李小燕一直借住在南充親戚家里。她不敢面對陌生人，也不敢一個人在家，每天不停地翻看著手機里“小湯圓”的視頻，不停地流淚。
“‘小湯圓’還好嗎？媽媽想你了。”李小燕天天都會寫下一段文字，配上兒子的照片，以此思念兒子。
走訪：有人說他沉迷游戲角色幻覺
姚某一家就是長樂本地人，鎮(zhèn)上買房后，一家都住在場鎮(zhèn)上，上有父母，下邊還有一個正讀幼兒園的弟弟，一家四口就住在李小燕樓下。李小燕一直想不通姚某為什么要對她母子倆痛下殺手？姚某住在她家樓下。
李小燕和他們唯一的交集是一年前，姚某的父親幫她家安裝水電。“我和他父母見面會打招呼，和姚某在路上碰見過幾次，但從來沒有說過話。”是不是小孩子平時有點吵鬧？李小燕說，同一個棟樓同一個單元，又是樓上樓下，真是娃娃吵到他了，也會上樓提醒提醒啊。
那以后，李小燕再也沒有回過事發(fā)小區(qū)，她不敢見陌生人，也不敢一個人在家......
姚某被帶到“耗子魚行”指認現(xiàn)場時，人太多，羅廷學聽得不是很清楚。大意是，姚某認為羅廷學經(jīng)常向他母親吐口水，他要報復(fù)。“我身體有病，愛吐口水，左鄰右舍都知道我有這個毛病，大家都理解。”
羅廷學一陣后怕，他沒想到愛吐口水這個習慣差點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。“不是躲得快的話，一鐵鎬敲腦殼上，肯定受不了。”
行兇原因警方尚未公布，街坊鄰居有很多猜測。“20歲了，沒有工作，很少出門，一天到晚在打游戲，可能網(wǎng)癮來了，產(chǎn)生幻覺行兇。”看了魚行的監(jiān)控視頻后，一位資深的游戲玩家推測，姚某很可能就是沉迷殺人游戲，又從游戲走到現(xiàn)實。玩家裝扮，戴上面具，一手辣椒水，一手鐵鎬，出手重，快又狠，連續(xù)襲擊多人，完全是殺人游戲中的狠角。
封面新聞記者向當?shù)鼐角笞C，警方表示，案件還在具體偵辦中，案情將適時公布。
（文中李小燕為化名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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