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席波

一九八三年五月二十日，一個花草飄香的夏日，一個銘刻心底的日子。清風不時拂來，校園里彌散著月季花的馨香。

(資料圖)

離上課還有五分鐘，我站在教室前的陽臺上。

盡管，為了這第一節課，我已熬過幾個不眠之夜，就連改來改去的教案也已是厚厚的一摞，甚至講到某一個地方會遇到什么問題以及如何去處理，腦海中也早作了設想，并預設了相應的對策，甚至連幾千字的課文也已能背誦如流了。應該說是萬無一失吧？可是不行，心里還是慌，似乎有面鼓在不時地被敲動。我極力平抑自己的情緒，努力想使自己緊張的心緒平靜下來，但毫無作用。

有個學生走過來，好奇地問我：“老師，你給我們上課嗎？”

這本來是一個很好的放松機會，我卻緊張地什么也說不出了，只是使勁點了點頭。

預備鈴響了，我咬緊了嘴唇。

一分鐘后，當上課鈴響起的同時，我踏上了講臺。

“上課——”

聲音中似乎夾雜著一絲嘶啞和顫抖。

面對四十多雙奇異的目光，我的心好像被吊了起來，手也不知往哪里放好了，腦子里出現了片刻的空白。

但我很快意識到，我初為人師的第一節課已經開始。便匆匆點了點頭，轉過身去，在黑板上使勁寫下了“聞一多先生的說和做”幾個大字。

教室里出奇的靜，那讓人窒息的靜似乎在拼命攪動著我的心，我強壓著心的狂亂，開始了我的講課——

首先，范讀課文。

心臟似乎要跳出來，身體有些發僵，聲音有些發顫。

“作為學者和詩人的聞一多先生，在30年代國立青島大學的兩年時間，我對他是有著深刻印象的……”

但當我漸漸地進入了角色，聞一多先生的形象赫然立于眼前，先前的緊張和局促一掃而空，讀到后來，我干脆扔開課本，背誦給學生聽了。

靜！教室里靜極了，似乎只有我一個人在表演……

此后的課文分析，我已經進入忘我的境界。

滿懷著對聞先生的懷念，對聞先生的敬仰，我越講越慷慨，越講越激動，似乎自己已經化身為聞一多先生，置身廣場，慷慨演講……

也許是受了我的感染，學生們也是激情滿懷，我提問的每一個問題，都能得到熱烈的回應，就連聽課的老師也是頻頻含笑點頭。

課堂環節進行得出乎意料的順暢而完美，每一個課前設計的步驟都順利完成。

最后，當我用課文中的兩句話“他，是口的巨人；他，是行的高標”為這堂課作結的時候，教室里的每個人的臉上都呈現出神圣的表情……

當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，我喊了“下課！”

好像過了許久許久，同學們仿佛才醒悟過來。剎時，掌聲如潮……

走出教室，我身心有說不出的輕松和愉悅。

外面春光正好，清風吹來，有些快意。我這才知道，薄薄的一件襯衫已經汗濕了。

《聞一多先生的說和做》這節課已經過去整整四十多年了，但那是我的“處女作”，是我初登講壇的第一課。

現在想來，這初為人師的第一課，仍然“別有一份滋味在心頭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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責任編輯：Rex_04